1)第三十章_袋中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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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铁甲列车车身簸荡,厉声作响,疯头尖脑望西北疾驰,黑龙江省地界草木景致,若挂断的参天大树,拼命往车窗后倒去。一片雪色的窗外,往往几十里内绝无人烟,丑面修罗慨然兴叹:“这偌大的疆界,地底还存着莫大的富源,何以中国自己闹人满之患,却不管不顾这肥田沃土,反等着你们俄国人来经营?可惜可叹呐……”曼纳海姆捻须微笑,却笑而不答,车行如飞,听着狂吼的北风震颤冰天雪窖的严壁,掀天动地。清晨上的车,酉时就到了满洲里站,天气寒冷,纷纷的大雪,挡不住列车飞驰的铁头。列车不须停站,迳裹着大风雪,经中俄边境,驶过外兴安岭,渡过冰封的额尔古纳河,出得满洲,扑入了未几暗夜笼罩的西伯利亚。军列很快驶入了一望无垠的荒原,光秃秃的,寸草不生,只有古墓和坟场错落其间,地平线上似幻影般的山峦倏乎就隐没在沉沉的黑夜里了……

  云龙修罗望着黑夜里窗外乌洞洞暗沉沉,微微远见惨白的雪影映着,约摸晓得是一片荒原。偶然一阵厉风,刮着火车烟筒里的烟,飞舞地掠过窗外,突然闪过万丈红光,滚滚的往东去……,过沃洛汶站,驶过铁桥,竟隐约听到“轧祗”“轧祗”“轧祗”的铁轨压碎冰响。天方熹微,看得见野景,山色四围的小村庄里,金顶的教堂,戮力绽放它“中世纪”的光彩。车行近赤塔站,但见四围山色如屏,拥着赤塔全城,居高临下,合抱而来,山顶苍翠的松杉隐在积雪之下,遥遥地含笑望着飞驶来的铁甲列车,时时放出清澈无比的绿意。

  车站上许多人忙忙碌碌地来往,身上穿的都是破敝不堪的重裘,还有着褴褛大羊皮袍的俄国苦力,无不满身油腻。待车室的门一开,便放出阵阵热气,因车窗严丝合缝,差幸便闻不到俄国乡下人的臭味了。几个俄国人正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高谈阔论,那个高个子、塌胸脯的年轻人讲话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响亮。他分明喝醉了,正在讲他在学校里发生过的一件事。他对面坐着一位已经不算年轻的军官,穿着奥地利近卫军式样的军用外套。他带着微笑听着那个年轻人讲,而且想要拦住他。第三个,穿着炮兵军服,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只箱子上面。第四个已沉入睡乡,一颗黄色头发的脑袋随着车行而颠簸。

  那个年轻人本来是莫斯科的一个富商的养子,富商没有亲缘的子嗣,家产自然由这个毛头小子继承了去。他不满二十二岁就将巨大的家产挥霍净尽,吃喝嫖赌抽,样样来得。小曼纳海姆虽不知这个兵丁姓甚名谁,但就是心生嫌恶,恶他毫无丈夫气概,娇养坏了,身体也给玩坏了,极其虚弱。这小子喝得醉意醺醺的时候,自吹自擂他此行是在完成一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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