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亨又闭上眼睛。
“殿下,李先生求见。”身材高大的内侍程元振在亭外禀道。
“李先生?”李亨一愣,点头道:“请!”
雨滴堪堪落下之际,手持油纸伞的李泌跨入亭中。
“拜见殿下!”李泌施礼后默然不语。
“先生快坐!”李亨示意李静忠扶李泌坐下:“长空风起云涌,先生竟有雅兴找某手谈,真名士也!”
“不劳李内侍!”李泌自行跪坐于榻上:“某今日前来是为了贺喜。”
“先生说笑了,某枯坐东宫,何喜之有?”李亨打哈哈道。
“殿下何须瞒我。”李泌苦笑道:“以杨国忠之智,岂能将老而弥辣的李林甫逼入陷阱?”
“李先生,吉温背李投杨,或许是他所为。”李静忠急忙插话。
“无论如何,李林甫深陷困境,岂非殿下之喜?”李泌不再纠缠究竟是何人所为,因为他心中已有答案。
“如此说来,倒也算得上喜事。”李亨讪笑道。
“殿下熟读《道德经》,当知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。”李泌语气淡然。
“请先生赐教!”李亨正襟危坐。
“殿下,盛王虽因李林甫举荐而得宠,其源却在武惠妃。若李林甫失权,圣人恐怕会愈加抬举盛王。”李泌话音刚落,半空中银蛇狂舞,旋即雷声大震。
“为何?”李静忠茫然不解,替李亨道出了心中疑惑。
“国朝甫立,便有玄武门之变;圣人继位前更是屡经磨难。以圣人多疑之心,岂会任由殿下独大。李相多次发难,固然有私仇,却也因圣人之纵容。”李泌缓缓解释道:“李相跌倒,杨家必起;国忠无能,则用盛王。”
亭外雨潺潺,亭内寂然无声。
“先生高见!”半响过后,李亨才打破沉寂:“难道先生意欲某维护李林甫?”
“那倒不必!天道循环、自有其理。李林甫独霸朝堂十余年,元气将尽,已然是枯木难春。何况他与殿下之仇天下皆知,为其辩解徒令陛下生疑。”李泌摇头否认。
“请先生教某!”李亨起身施礼。
“不敢!”李泌急忙回礼:“杀王、伤李、放高即可,殿下可尽收天下名望与边镇之心!”
“杀王?伤李?放高?”李亨一字一句重复李泌的话,反复咀嚼。
“王焊谋反,铁证如山,必死无疑。王鉷无论是否为主谋,仕途必毁,已是死棋,故曰杀王;安西牙兵固然能牵连到李林甫,无奈证据有限,可借之伤其筋骨,却难以黜其相位,故曰伤李;高家子弟与王焊确有交往,但案发之时并不在现场,单凭他人口供,难以坐实其罪,与其伤高令四方边将惶恐,不若高举轻放,收天下之望,故曰放高。而殿下唯有尽收人望,才能力压盛王,继承大宝。”李泌抽丝剥茧、娓娓道来。
“先生真国士也!”李亨抚掌赞叹。
“殿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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